【食驗室】鷹嘴豆

這幾天忙著整理，看到過世公公的照片，突然懷念起鷹嘴豆的滋味。

回想起來，我對公婆的記憶幾乎都存放在味覺中，身體尚好時，公婆以餵食子女為樂，夏天做醃菜做蕃茄糊，週日聚餐經常出現的各種烤麵，還有只會在公婆家吃到的南方菜色蠶豆泥和菊苣，與公公常來外送的鷹嘴豆。我不敢說自己廚藝佳，不過現在煮菜這麼上手，大體上還是跟這刁嘴一家子有關係。公婆身體不好以後，角色倒過來，變成我們煮東西送過去，想到老人家會想念家鄉味，我開始試著按記憶來複製，做蕃茄糊，煮鷹嘴豆。

鷹嘴豆的烹煮，我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找到味道，原因無他，公公在“分享”食譜時留了一手。家裡不用罐頭豆子，任何豆類料理，都有將豆子煮熟的動作，才有後續，只是要將豆子煮熟，也不是把豆子泡一泡丟水裡這麼簡單，其中總是有一些撇步。

在向公公詢問煮法時，我先在網路上查過一遍，大部份的做法都是泡過一天的鷹嘴豆和月桂葉、蒜瓣和鹽丟鍋裡煮到熟，而公公也是這麼跟我說的。然而，某次在旁邊偷偷觀察，發現他除了這些還會淋上橄欖油。另外，送過來的豆湯裡總是有點粉紅色的漂浮物，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某一天，我在豆子裡看到表皮劃了一刀的櫻桃小蕃茄。

恍然大悟。

此後，帶去的鷹嘴豆終於開始獲得公公讚美。外子笑說，這留一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過說真的，公公在婆婆臥病在床以後才開始負責煮食，總希望有些是只有他才會做給我們吃的菜色，而且煮菜時難免都有一些突發奇想或是自己因為已經習慣而不覺得重要的步驟，其實也是可以理解。

無論如何，公婆倒是成功地在我身上留下了味覺記憶，每每碰到幾道熟悉的菜餚，總是充滿想念。